作者:Stephanie

        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有两位人物离世了。一位是从事酷儿理论(Queer theory)研究的Jose Munos,46岁,他的乐观和坚持、他的浪漫和热情,以及他对酷儿理论的贡献,都是珍贵的财富;另一个则是南非的主角,曼德拉,95岁。其实这两个人物,都和这篇文章有关系,分析阶级和种族,他们在这里都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前者是理论研究者,后者是积极的行动者。Jose Munos是古巴人,在美国成长,他的抗争形式是文字;曼德拉是酋长之子,从暴力革命者到和解之父,他用行动在抗争。一样的是,二者都在用生命进行抗争。

 

        回到南非这片土地上,这里有太多的血泪和记忆,太多的抗争和坚持。而这些印记,纷纷刻烙在一个个地标性的建筑里,反映在一位位南非人的神色中。在南非遇到的人,给我的感觉是他们都带着一种天性的乐观和张扬,以及随性的执着。

         在南非,我最强烈的感觉,是殖民、种族与话语建构的张力。曾经看过一篇文章,谈到正统的“西方”和“白人”对于其他非西方和非白人经验的正常化:麦当劳和肯德基可以开遍全世界,它们在非洲当地创造诸如“麦非洲”这样的套餐,人们可以轻易地在中国发现中国风味的“洋快餐”,但是,生活在美国的亚裔和非裔仍不断遭受歧视。这里存在着所谓的正统话语(normative discourse)霸权,即是在“正统的”西方的框架之下的殖民体验。而这种建构出来的话语,深植于我们内心。不管我想不想承认,这样的冲击是我在南非最深刻的体验。

摄于美国南部的广告牌
Photo by Sam

         最直接的感知,是感知“安全”。什么是安全的?怎么去定义安全?在约翰内斯堡的时候,我们在晚上六点天黑之后都不敢出门。还记得第一天中午刚到埗,我们师徒二人步行到住处附近的餐厅吃饭,整条大街只有我们两个亚洲人,大家的目光都放在我们身上,那种不自在和不安全感,非常真实。如果你要问,这种不自在与不安全是出于被盯着看,还是出于周围全部都是黑人?我不好回答。也许两者都有。

        在开普敦的时候,我们住在海边。海边有一条沿着海岸线一路延伸的大道,景致十分美妙。很多人牵着猫狗散步,三三两两的运动者慢跑而过,他们大部分都是白人(也许是旅客居多的缘故)。导师说有一瞬间,她误以为自己身处于洛杉矶的海滩旁,大家随意轻松,很有西方的感觉。这种“西方的感觉”到底是什么?这是一种如何被构建的认知和感觉?更重要的是,它如何让我们产生了强烈的认同感?以至于它能够让我们在不知不觉间置身于此框架之下,并对框架之外的事物产生不自在与不安全感。

我在约翰内斯堡街头

        这让我想起最近参加的一个讲座,李静君教授为我们介绍了她在赞比亚做的关于中国资本的研究,她发现中国的矿石工人与印度和瑞士的团队不一样——中国的工人从来不社交,他们每天都待在施工基地,日复一日地工作,希望能够快点回国。她提到“fear(恐惧)”这个词语,她认为,对于几乎不懂英文的中国工人来说,融入当地社群根本是一种苛求。而这种对于“外国”的恐惧,才是他们真实的生命体验。所以,当我走在约翰内斯堡的街头,我在想,我内心的这种不自在与不安全感,与这些中国工人的恐惧是不是一样的?这样的不安,让我不敢在晚上6点后出门,中国工人是否亦因为类似的不安而拒绝社交、仅留在自我的世界中、勤勤勉勉地工作?

 

        这次南非之行带给我很多冲击,为我的很多反思注入了新的体验和能量。又,开普敦的美景真是摄人心肺,随着不断旋转移动的缆车靠近Table Mountain的岩石峭壁,这种感觉只能用震撼来描述。

Table Mountain的日落

 

写于2013年1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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