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潘狼狼

        我们走了将近二十分钟才找到在大理洱海边上的住处。高海拔的阳光照得我们全然没有欣赏风景的风花雪月,只剩眩晕、喘气和埋怨。箱子激起的尘土让我懊恼我的枣红皮鞋怎么变得那么脏。

        这就是我对大理的第一印象。

        而现在,从大理回来一个月后,每当有人问我,喜欢大理么?我会说,那倒是一个挺神奇的城市。

        我们从昆明出发,对这个省会破败的城市建设感到惊奇,到达大理的时候,反而嗅到了一股文明的气息。我一直对金庸小说《天龙八部》里的大理国心怀向往,张纪中版的电视剧中,当年的段誉公子还不是现在唱《小星星》的爸B,这让我对这个地方有着连篇的思绪……

        直到抵步大理的迷你机场,迎接我们的是皮肤黝黑笑容朴实的计程车司机,像复读机似地对游人重复着一句话:到古城,一百块。

        这才是大理真实的样子,我悬在半空的思绪算是落了地。

        尔后几日,我们把时间都花在了古城,把时间花在这个精致又富戏剧性的古城,就像把时间延长了。你无法说出这座大理古城的风格究竟出自哪个朝代,或者这只是一个政府斥资振兴第三产业的成功杰作。它如今充满了人,络绎匆匆,车水马龙。

        多年前去过丽江古城,我是由衷地失望,那里的小商品市场让人看到了全国各地旅游景点都在贩卖的货品——镶着塑料宝石的铜镜,异域风情的小弯刀,还有手掌大小的鼻烟壶。这些玩意你在丽江见过,你在九寨沟见过,你也在拉萨见过……

        大理古城却有一条长街,其林立了风格不一的咖啡馆。坐在其中一家的二楼,看着古城小街上的来去游客,你会发现中国庞大的中产阶级人群——他们享受着大理的阳光,喝着云南小粒咖啡,孩子在旁边享受着当地新鲜水果榨汁,有的人还把自己的大型犬只带来了,好不惬意。单反相机就放在小桌上,几乎占据了一半面积。此情此景,倒有点像18世纪的法国咖啡馆了,虽然在大理没有诞生出著名的哲学家和思想家,但却吸引了全国各地的享受家。

        而你会惊讶于咖啡馆里的风格,我坐的位置后面贴着的是一张80年代台湾国立美术馆的收藏海报,晚餐去的餐厅则是以攀岩为主题,这里提供地道的南美洲青酱,让我回忆起好久没吃过的罗勒叶清新味道。我也去过一家西点店,那里有热情果乳酪蛋糕,料子足得让人此生无憾,还有一家青年旅馆的牛油果奶昔,让我在门外徘徊了许久要不要进去来一杯。

        大理的中产小资情调让人不禁觉得此处简直是古城界的业界良心。而在这些充满个人特色的小店后面,都有着一个神秘的城市老板。在洱海附近,我去过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庄园,里面的cafe菜单竟然有英国司康饼,而在一线城市你只能在小资的咖啡店或者大酒店的下午茶才能看到它的身影。令人觉得反差的是,那些黝黑朴实的大理服务员,有着不输于一线城市餐饮从业人员的礼貌,又有着一份大理式的热切关怀。若你把场景和服务员通通换成田子坊的餐馆和白皙精致的上海人,会让人有种商业化的井井有条和训练有素的感觉,但在此处,你却感到一种乡镇间的亲切温暖。

        你无法判断这些老板们是如何抛下原有的一切来到大理开始他们的第二人生,但你不难想象当他们来到这里必定是带着沉重的故事和历练。“一百个文艺青年有一百个开咖啡馆的梦”,而大理或许就是他们实现梦想的那片沃土。当你走进任何一家店,你想问他们的问题太多,是如何解决资金问题的?如何有勇气开始定居大理的?这幅艺术品是在哪里买的?能做出那么地道的西餐,必定在外国游历过吧?而这些让人无法道出的见识、器度和经营,竟和大理城充满化学反应地融合在一起,古朴背景中有城市的新锐,孤芳自赏的自导自演中又有着云南人特有的热情真诚。

        在大理的最后一顿晚餐依然是西餐,旁边坐着一大桌身着登山装的中年人,在讨论开面店的事情,有京片子也有台湾口音,语句中夹杂着management啊marketing等商务词汇,讨论着秘方、营销和培训模式,觥筹交错,欢声笑语,大胡子台湾人带来的宠物牧羊犬不时吠两声,他只好扔下一片披萨得以让谈话继续。

        谁说小资情调不足以支撑起一个产业,谁说流浪只是现代人嘴中的光说不练,我看这堆人比段誉公子还迷人,嘻嘻。

 

写于2014年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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