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杉矶 广州 | 洛城与羊城之居游

作者：段伟

       洛杉矶和广州总有一些相似的地方。或者可以说，我对两座城市的情感是相似的，这也许比两座城市之间的比较更为恰当。

       在来洛杉矶之前，我对两座城市的认知是这样的：同样远离政治中心，不同的是美国传统地理分界是东西，而中国是南北；同样服务业发达，不同的是广州服务业“平民化”或者较低端，洛杉矶则五光十色，似乎更加高端；都是自己的国家中的特大城市之一，一个第三，一个第二。来到洛杉矶之后，在这座“spread out（向四周蔓延）”的城市里，我产生了对广州一样的情感。

        洛杉矶是一座神奇的城市。如果你曾经和北加州的人们聊天，你会发现他们中的很大一部分对洛杉矶这座城市都没什么好感。或许不仅在北加州，只是同在加州，旧金山等湾区城市和洛杉矶有了更多的可比性也许。问起他们不喜欢洛杉矶的原因时，大部分人的第一答案是太大了。尽管每年都有大量游客来洛杉矶逛好莱坞、环球影城，但是假如你问他们愿不愿意生活在这里，相信有不少人会拒绝。洛杉矶整座城市如同摊大饼一般覆盖了南加州平原的大部分区域。每次打开谷歌地图，搜索着Huntington Library的位置或者是怎样去Queen Mary游轮，我都在心里默念，这座城市究竟需不需要大到有着这种坐两三个小时公交都不一定能到的地方…

       洛杉矶如此特别，她像是中国城市郊区的绵延，仅有的几座摩天大楼全部坐落在市中心（Downtown）。让城市如此巨大，资源如此分散，难道不是一种浪费吗？城市存在的意义之一是她可以集中各类资源减少人们的生活成本，这也是为什么城市中存在贫民窟，然而有些人人们仍然愿意住在贫民窟而不愿意搬到乡村的原因之一。Amy 说，因为这里有足够的土地，因此没有必要让整座城市像纽约曼哈顿那样发展，另外一个原因是洛杉矶处在地震带上，因此过高的建筑实际上风险也比较大。Michael说， 因为这里是平原有足够土地啊，原本各个城市是分散的，当年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那一块还叫西木村（Westwood Village），后来发展就连成了一片。Allen 说， 因为这座城市没有规划…（完）…

Griffith Park，薄雾笼罩下的LA

        除了城市太大之外，有些人不喜欢洛杉矶的原因诸如城市有些危险（夜晚的市中心等区域会有魔鬼出没），由于城市太大导致的糟糕的城市交通，除了富人区之外城市有点脏，城市太休闲等等。很多对于洛杉矶的评论都让我想起了广州，我在读大学来广州之前，也有很多人和我说过这样的话。似乎在很多人的印象里，广州代表着“脏乱差”；曾经改革开放的前沿之一，如今却后继乏力；“文化沙漠”；糟糕的城市设计等等。每想到这里我都会想，为何我在的这些城市生活总会引起别人的“怜悯”……

        广州和洛杉矶相同的一点是，两座城市都有着很强的包容性，接纳所有愿意生活在这座城市的人。我在洛杉矶这边的一家救助流浪者（homeless people）的机构工作，洛杉矶有着仅次于纽约的流浪者人口。流浪者现象是社会的悲剧，然而洛杉矶整座城市却用胸怀包容了他们。在市中心，在高速公路的桥下等，你都可以看到他们的帐篷，或者他们拿来放“家当”的超市推车，然而却没人来驱逐他们。在广州，你也可以看到很多流浪者的身影，广州救助站在过去十年也已经帮助十五万人次的流浪者。当然两座城市也并非尽善尽美。流浪者产生的原因以及巨大的人数本身也说明城市对于他们的救助是不够的，另外你也可以看到一些“不友好”的方面，例如广州立交桥下空地上的水泥锥，洛杉矶唐人街附近广场砖块侧面堆砌的独特设计，都是为了防止流浪者“生活”在这里。难得的是，两座城市都没有忽视他们所存在的问题。

       两座城市的文化都与自己国家的“典型文化”有些不太一样。说起洛杉矶，第一感觉是这座城市不是“很美国”。对洛杉矶而言，和美国文化最贴近的莫过于电影娱乐行业，而对于广州而言，岭南文化也是中国文化中经常被忽视的一部分。可能在国家历史之初，两座城市都并没有扮演太多的角色，而都是后来兴起的大都市，很多时候被人认为缺少底蕴。实际上两座城市都是那么独特。每次说起广州的文化我都会想起粤菜，想起顺记冰室，想起早茶，想起石室圣心，想起北京路上下九恩宁路等地区绵延的骑楼。而洛杉矶的历史起源于墨西哥，后来美西战争墨西哥失利后割让了大片土地给美国，随着太平洋铁路的兴建，石油和金矿的开采，这座城市逐渐发展起来。

从DC飞回LA的航班上，夜晚的LA

       于是，我从广州的雨季，来到洛杉矶炎热的旱季，却产生了类似的城市认同感。无论是文化，或者外界的评价，抑或是城市的多元和包容，这两座城市都给我极其相似的感觉。社区给予我们的一个重要功能便是“身份认同（Identity）”，在她的作用下，我为这两座城市感到骄傲。别人爱她或者不爱她，我都理解，我也会觉得广州并没有太多历史古迹，我也会吐槽洛杉矶太大我去不了很多地方，但我的生活却早已经与她们紧紧连在了一起。

       后记：虽然关于洛杉矶之“大”有很多相关研究，但普遍被接受的一种观点是地形与交通工具的影响。笔者在阅读《城市的胜利》时发现这样一段话，或许给大家的各种猜想一个比较确切的回应与解释——

交通技术总是对城市的形式起着决定性的作用。在以步行为主的城市里，如佛罗伦萨的市中心或耶路撒冷的旧城，街道是狭窄和曲折的，两侧挤满了店铺。当人们不得不依靠步行时，他们总是尽量相互靠近，并尽量靠近为他们进出的这座城市提供最为便捷的交通方式的河道。在围绕着火车和电梯开发的区域，如曼哈顿中心区和芝加哥环线，往往有着更宽阔的网格状街道。街道两侧也有商店，但更多是高耸的写字楼。在围绕着汽车建设的城市，如洛杉矶、菲尼克斯和休斯敦，往往拥有大量稍有弯曲的公路，人行道通常较少······较为古老的城市通常会有一个明确的中心，以一个昔日的港口或火车站为标志。汽车城市则不然，它们只是以一种基本相同的城市扩张方式水平地向外延伸。

写于2015年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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