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厦烟民

作者：密西西路

        新的工作让我重新回到了大厦的怀抱中。

        我记得第一次走进大厦办公的时候，是在2011年，中华国际中心。每天挤着地铁、跟着匆匆的上班族涌进大厦电梯、随着高速电梯到达17楼、在自动门前刷卡、和前台说早上好、微笑着步入自己的座位、坐下后马上打开电脑查看邮箱——一个上午来不及喝一口水，也来不及上一次厕所，在座位、会议室和复印机之间飞奔……

        以上是典型的高级写字楼一景。

        新工作在一栋普通的写字楼中，没有光鲜的大堂和保安，没有高级的配套设施（比如电梯和卫生间），也没有“高级的邻居”——相比起使用高级写字楼的“土豪同伴”，在这里办公的更多是小私企，偶尔还能看到某位主管拉着十个下属在电梯间训话，说着诸如“xxx你净系识得hea”“xxx你唔好以为我唔知你日日系度偷懒，已经有好多人同我投诉过你”“xxx你点解唔谂下自己日日系度做乜，上班就净系识淘宝”……的话，跟工作内容关系不大，都是些作风纪律管理的问题。

        而每次通过长长的走廊走到尽头上洗手间的时候，都能看到倚在栏杆边上抽烟的人，估计是哪位心烦的人儿，踩着栏杆、抽着闷烟，久而久之，塑胶链子做成的栏杆也断了。一位男士在电话里面苦苦请求女朋友的原谅：“对唔住啰，但系我今晚真系唔得闲啊……我都唔知我要加班架……我应承下个礼拜二陪你去好唔好……”突然不说话了，转而跟身边的同伴抱怨，大概是被对方挂电话了。有时候，同事之间会侃侃大山，相互杠，在粤语里叫“吹水”以及“互窒”。碰上男女同事一起抽烟的时候，女同事还会来一句娇嗔，接着就是拳头轻轻落在男同事的胸膛上。

        办公室在5楼，有时候懒得等电梯，我更愿意走楼梯。但是推开门，扑鼻而来就是阵阵烟味。有缘分的时候，还能遇到几个人围着垃圾桶抽烟。有时候能见到一个孤独的身影，坐在楼梯上，抽着烟、打着电话，我路过的时候，抬头看我一眼。也有人三三两两对望着，抽着烟，抱怨着上司。这让我想起了电影《志明与春娇》，男女主角因为在同一栋大厦上班，又有吸烟的同好，于是认识了，并且相爱了。

        在这里上班，才发现抽烟的女生不在少数。有一次看到一位女士自然地接过对面男士递过来的香烟，娴熟地打起火来，我直着眼盯着这位女士，后来发现自己有些失态了，于是马上别过头去，在对方发现之前离开。还有一次电梯进来两位拿着烟头的女孩，一位女孩推着另外一位女孩进来，前面的女孩很抵触拿烟头进电梯的行为，在下一位乘客出电梯的时候，拉着把她推进来的伙伴出去了，而她们本来应该是要去2楼的，一边推一边抱怨：“都嗌咗你唔好（拿烟进电梯）架啦。”

        在大厦里上班，每天准时入驻，不定时离开，中途吃个午饭，或者干脆叫外卖。如果不是抽烟和上洗手间，还真的想不到有什么方法能“帮助”一位坐在电脑面前的工作狂暂时离开工作卡座。花上次才跟我抱怨，工作忙到连水都不敢喝，因为一喝水就要上厕所，这一来一回，就不知道要耽误多少工作时间了。但是吸烟没办法，因为吸烟会上瘾的，不解决瘾头上的事情，工作就无法集中注意力了。影响工作的事情，大概是不被上司允许的。也有人利用“烟瘾”，像上述这位主管骂的“净系识得hea”，找个理由，出来吸口烟，透透气。

        打住，吸烟是透气的方式吗？可是我明明就每次都屏住呼吸，捂鼻而过。

写于2013年12月

注：1-本文源于密西西路的供稿，非常感谢密西西路对時光城份|Sitytime.com的支持。

2-以上照片均由密西西路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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