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克兰 | 第一只火鸡

作者：密西西路

        尽管已经过去两年了，但两年前在B和K家那只火鸡，依然是我长这么大吃过的唯一一只火鸡，当然，也是第一次吃火鸡。

        感恩节当天上午，我从洛杉矶坐飞机到三藩市。从家走向公交车站，平时人就不多的街道今天空无一人，半天才来一辆车，让我有些担心去往机场的公车是否照常运作。美国跟中国过节最大的不同在于，美国人过节的时候，大家都喜欢呆在家里，而中国人过节，都喜欢往外跑。

感恩节的大街

        两天前，我的上司Stephanie就跟我说，她准备回亚利桑那州的家过感恩节，弟弟因为选择去女朋友家过节而让父母非常生气。我说，那就圣诞节再让弟弟回家好啦。我以为在美国人眼里，圣诞节比感恩节更举足轻重。结果Stephanie摇摇头说，我们家不过圣诞节的，没什么宗教传统。感恩节的前一天，办公室实行提前两个小时下班政策。实际上，午饭过后，办公室基本就没人了。没过多久，同事走过来拍拍我说，赶紧回去吧，我也要锁门回去了。

        这是我第一次在美国坐国内航班，心里稍有不安，怕自己应付不了交通工具的接驳、找入口、安检等等一些事情。结果却非常顺利。美国的机场没有用“棒子搜身”进行安检，乘客直接走到一个仪器中间接受扫描即可。少一些身体接触，也会减少产生冲突的机会。911之后，美国的机场安检严格了很多，所有人的皮带和鞋子都要解下安检，对液体的要求也是非常严格。我有一瓶400毫升的爽肤水，里面大概剩几十毫升，在允许携带范围内，但他们说不行，因为瓶子容量是400毫升的，最后我只能丢掉。

桌游诞生100周年展览

        在三藩市机场迎接我的，是桌游诞生100周年展览。整个展览零零散散地落在机场的空间之中，骄傲地宣告着美国人发明桌游已经100周年了。我坐上机场内的快轨，接驳到地铁站台。三藩市的地铁系统叫BART，并非每条线路专用一条轨道，在某些站点中，不同线路的地铁会共用轨道。在此之前，我只有广州、香港和北京的地铁乘坐经验，这些城市的地铁都是专线专车专用，所以我并没有意识到上车之前要特别留意站台指示牌和车头标明的线路方向，看到列车过来，就想着先上去再说，结果走了几站之后，才发现方向不对，又下车坐反方向列车回到原点，认认真真地研究指示牌。本来也不是个特别复杂的事情，但由于惯性思维驱使，所以就犯了一些小错误。

地铁轨道

        地铁到站之后，B就接到我了。B是月饼的接待妈妈，就叫家妈好了。当我跟月饼说我想去三藩市，问能不能住在她家的时候，B答应了。理论上，我们所有的吃住都应该付费的，这些接待家庭从中介那里收取了接待费用，接待我们这些国际学生。但每个接待家庭的初衷不同，比如我的家妈，她的出发点更多是替自己分担一点房租，所以她出租了她三间房中的两间，还有一间自己住。学生相对单纯一点，作为一个中年独居女人，她租给学生也会比较安全。而像B和K家，他们更多是为了文化体验。B家一直有接待国际交换生的习惯，所以B从小就很习惯这种“国际家庭”的氛围，但刚开始她的先生K不赞同。直到他们的女儿在泰国交换期间得到当地接待家庭很好的照顾，他们才达成共识——延续B家的传统，接待国际学生——不仅仅为了钱，更多是希望通过这个机会与来自不同文化的学生交流，并且在一定程度照顾他们。我在他们家住了五天，临走的时候，B递给我一本牛皮本，让我给他们留言，上面有所有在他们家住过的人的留言，我读着留言、写着留言，非常感动，也很感恩，有一种厚重的仪式感。

        B家在奥克兰，我到达的时候已经下午三点多，他们正在忙碌于感恩节大餐。K的哥哥是一位厨师，比我早几分钟到，捎来一只大火鸡。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火鸡，据说中国人都不爱吃火鸡，因为肉特别粗。我和月饼凑到火鸡边上连连惊呼和拍照，K的哥哥则用纯熟的刀工将火鸡一片一片削下来，一边切一边邀请大家来试吃，讨论这只火鸡品质。

第一次见到和吃到火鸡！

        屋子里的气氛非常休闲，大家试吃完火鸡之后，B邀请我去他们家的后院看她种的蔬果，K走到电视机前跟儿子一起边看超级碗（橄榄球）的直播边讨论赛事。在感恩节观看橄榄球赛的传统源于美国高校校际橄榄球联盟的第一场赛事举办于1876年感恩节，此后不到十年间，全国超过5000所俱乐部、大学和高中都选在在这一天举办节日赛事。1934年的感恩节，超级碗首次在这天举行比赛，此后一直延续这一传统。在美国，学会欣赏橄榄球赛是一门必修课。

        啫喱、南瓜派这些节日食品一早已经准备好，除了火鸡以外，K还做了煎焗洋薯。临近晚餐的时候，B先细心地摆上餐具，再在每个位置放上一份非常精致的沙律，确保每个位置都有一份沙律之后，她便邀请大家上桌，感恩节大餐开始了。吃饭前，所有人围着桌子，手拉着手，K的哥哥作为家里地位最高的成员，负责念祈祷词。他感谢了上帝，感谢了在场的所有人，祝福了大家，最后大家一起说阿门。晚餐非常愉快，这样的场景也是我想象中的美国家庭——独立屋、私家车、小花园、宠物猫、夫妻两人和一对儿女（但女儿今天没回来）、有宗教信仰、与亲友庆祝传统的感恩节。

写于2014年1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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